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往事堪瀾(九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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往事堪瀾(九)

“洛翎。”

“洛翎。”

“洛翎。”

……

洛衿感覺到腦海裏冒出好多聲音,都叫她“洛翎”。

這不是死前的眷戀回望,但洛衿也確實看見了走馬燈一般的場景。

兒時,她在萬般寵愛下化形。

羅家被滅,她在顛沛流離中成長。

尋宮,她又遇到了許多羈絆,遇到了不離不棄的青衣少年郎。

世間冷暖,歷歷在目。

浮潛在回憶的汪洋,洛翎記起了她前世今生的回憶。

流離失所的她遇見暖陽一般的少年,他們一同上了松鶴山。

他們好比金風玉露,令人艷羨不已。

他走火入魔,滅了仙宗,這是她的第一次死亡。

到了鬼界,她第一次遇到季承弦,在眾鬼之中救下季承弦,系上他們二人兩世不解的情緣。

顧訣的織魂盞讓洛衿重獲新生,洗去前塵往事,來到了妖界。

陰差陽錯,尋宮之內新仇舊恨交疊。

又是尋宮之內,她又遇到了季承弦。

……

洛翎醒來,自己躺在玉塵殿內。

昨夜季承弦喊著洛翎,洛翎很痛苦地摁著腦袋。

最後她昏死了過去,季承弦將她帶回了玉塵峰。

她呼喚了一聲:“季承弦。”

季承弦走過來,坐到她身邊,輕聲道:“你都想起來了。”

“是。”洛翎回答。

“我在尋宮的何處謀事啊?”季承弦問道,好似要考驗洛翎。

“毋罪司。季承弦,不止這些,我還記得在鬼界,我們初識。”洛翎回答道。

季承弦笑道:“嗯,我沒騙你吧,我來尋宮,赴約,以身相許,記得吧?”

“你少騙我,我是恩公,你要以身相許。”洛翎說道。

“嗯。等一切結束,我就以身相許。”季承弦笑道。

“好。”洛翎回答。

“不過,你不是鬼嗎?如何來的妖界?”洛翎問道。

“我如今可是鬼王,化形對我而言不是難事。”季承弦道。

洛翎知道,季承弦走到今天,也十分不易。

洛翎起身,隨季承弦到了玉塵殿的後院。

“當年在松鶴山的黑衣人、也就是挑唆顧訣的那個人就是喬之筠。”洛翎說道。

“何以見得?”季承弦問道。

“顧訣當年親手殺了我,後來想為我織魂,就是用了光瀲界的法寶,而喬之筠恰恰來自光瀲界。”

“並且張清明對我說過,喬之筠從鬼界回來後性情大變,我覺得是在那時,喬之筠被黑衣人占據了身體。”洛翎答道。

季承弦思忖片刻道:

“所以就目前來看,這黑衣人是鬼界之人,駕馭不了鬼笛之力,所以利用顧訣的螣蛇之力馭使鬼笛,滅了松鶴宗,而後顧訣將鬼笛封印,黑衣人借喬之筠回魂,利用顧訣來到虛境,目的是使鬼笛再次現世。”

“嗯。”洛翎說道。

“那毋罪司君辛死時的笛音呢?”季承弦問道。

“那或許是被封印的鬼笛,並不是鬼笛的全力,因為那時牢獄裏的人昏睡,我清醒著也沒有被它控制。”洛翎答道。

季承弦點點頭。

喬之筠和顧訣的陰謀已經大多浮出水面了。

他們滅松鶴宗,為的是一己之私,那羅家呢?清瀟呢?他們都與松鶴宗有關。還有什麽是她不知道的。

“我感覺還有許多我們不知道的,我們去找掌門吧,雖說這是虛境,但說不定會有一些有用的消息。”洛翎提議道。

“好。”季承弦爽快道。

二人到了松鶴殿,掌門正用靈力維持著剩下幾座仙山的結界。

“掌門。”季承弦喚道。

“玉塵。”掌門聲音渾濁,聽起來他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。

“松鶴宗是不是有可以制止鬼笛的秘法?”玉塵問道。

掌門無言,只是指了指墻上的一幅字畫。

洛翎前去將那字畫取了下來,那字畫背後是結界封印。

掌門又是手一揮,那結界就破除了。

掉落下來一封血書。

那是掌門的字跡!

上面寫著:

吾為松鶴山掌門,卻未盡其責,愧疚萬分,今有一計,以松鶴山涵養之靈,入荒淵,滅鬼燈,可解此局。吾往矣,若吾敗,望後輩依此法為之,為天下生靈謀出路。

洛翎讀後心中的思緒都明了了,因為羅家、清瀟都是松鶴山涵養的魂靈,可以滅鬼燈,所以顧訣、喬之筠將其殘殺,或是囚禁魂靈,或是使其魂飛魄散。

松鶴山最後的魂靈只餘洛翎和顧訣。

所以喬之筠設計將他們二人帶來虛境,企圖一網打盡。

可惜來了虛境,所有人的記憶都散失了,於是風平浪靜了這麽多天。

那現下的掌門只是軀殼,掌門的魂靈已經去了鬼界荒淵。

活人去了荒淵的結局只有死,所以掌門孤身前往,留下了千年不敗的血書。

但是鬼笛到如今還留存,意味著掌門敗了。

洛翎和季承弦對視,異口同聲道:“找喬之筠。”

二人急忙趕到藥峰,喬之筠在這個世界是李徹,李徹此時應當在藥峰。

到了羿醫堂,看見了徐嫦輝。

“徐師姐,你看見李徹了嗎?”洛翎問道。

“他就在這,我去叫他。”徐嫦輝說著,便往後堂走。

洛翎松了口氣。

等待間隙,洛翎想起來之前在尋宮遇刺的宮女也叫嫦輝,這是否是巧合?

徐嫦輝拉著李徹走了過來,李徹說道:“小師妹有何事啊?”

他喬之筠怎敢當李徹,松鶴宗最是端方正直的師兄。

洛翎克制住自己的情緒,說道:“喬珂師姐病了,希望師兄去看看。”

“我們一起吧。”徐嫦輝說道。

洛翎點了點頭,徐嫦輝說不定是重要人物。

四人往玉塵峰去。

此時藥峰峰主攔住了他們,說道:“洛衿,你過來一下。”

洛衿知道她要做什麽,上一世藥峰主也是給了她笛子和靈石,洛衿沒利用好,反被顧訣一招斃命。

這一回她接過那兩個法器,最後看了一眼藥峰主就離開了。

到了玉塵峰,洛翎和季承弦合力將喬之筠關了起來。

徐嫦輝頓時淚眼朦朧道:“師妹,你這是做什麽?”

洛翎走過去小聲道:“嫦輝,他不是李徹。”

徐嫦輝道:“不,他就是啊。”

“他在裏面,我們不會傷害他,你放心,等一切結束你就知道了。”洛翎說著卻哭了,結束了又怎樣,李徹師兄已經死了。

但是現在要做的,是將惡人拉下高臺,讓他們粉身碎骨。

此時喬珂出現了,她一直覺得這松鶴山相當陌生,她的記憶太不真實了,就像是有人刻意灌入她的腦海。

方才在洛翎房間,喬珂看到了之前喬之歡給洛翎的凝氣丸,恍然大悟,想起來她是喬之歡了。

“洛翎。”喬之歡說道。

洛翎和喬之歡對視,洛翎道:“喬小姐。”

“喬之筠是怎麽回事,為何開啟泠梧之門時,他對你出招,為什麽你們要把他關起來?”喬之歡問道。

“他不是喬之筠,你應當知道,他自從鬼界回來就大有不同,他被惡鬼上身了。”洛翎回答。

喬之歡也覺得喬之筠有古怪,她到底還是念著這幾日記憶中多出來的那份師門手足之情,相信了洛翎。

“這個你收著,出了泠梧會用。”喬之歡將那凝氣丸丟給了洛翎。

洛翎接住後對著喬之歡點了點頭。

喬之歡走過來拉住了徐嫦輝,徐嫦輝哭著說道:“你們在說什麽?”

喬之歡只是道:“嫦輝,你信我們。”

此時李徹在房內拍著門喊道:“嫦輝!嫦輝!洛衿,喬珂,你們要幹什麽?”

只有徐嫦輝回他的話:“阿徹,他們不會傷害你,你別急。”

喬之歡、洛翎、季承弦、徐嫦輝一起到了李徹旁邊的房內坐下。

“洛翎,有一件事我得告訴你。”喬之歡道。

“請說。”洛翎道。

喬之歡說道:“之前來尋宮道那個刺客確實是光瀲界的,他就是我們光瀲界之主葉正序,他曾贈與雲檀娘娘一只珊瑚簪,那簪子可以感知危險,上次葉表哥出手就是因為那簪子感受到危險碎了,跟著那簪子可以鎖定歹人就是嫦輝。”

洛翎說道:“所以他殺了嫦輝。”

喬之歡點頭。

這麽看來,喬之筠正是要對喬之楚動手,以便使顧訣和洛翎來到泠梧,所以嫦輝很可能是喬之筠的人。

洛翎看向季承弦:“尋宮的嫦輝,和徐嫦輝一樣嗎?”

季承弦曾為嫦輝驗屍,想必他很清楚。

季承弦道:“不是一個人。”

房間再次陷入沈默。

尋宮的嫦輝,或許是松鶴山上嫦輝的替身。

洛翎對季承弦說道:“喬之筠在這個世界成為了李徹,會不會是因為他內心最渴望的就是成為李徹,因為李徹是嫦輝的道侶。他喜歡嫦輝,所以在尋宮,他安插在喬之楚身邊的臥底也叫嫦輝。”

季承弦道:“有可能。那這一次在虛境,我們控制了徐嫦輝和喬之筠,是正確的決定。”

洛翎點頭。

在幾人坐在房內等待顧訣和黑衣人現身時,洛翎將鬼笛之事告訴了喬之歡。

喬之歡聽後說道:“其實此次泠梧之行,葉表兄要對顧訣動手。”

“所以你給了我凝氣丸,可是,這是為何?”洛翎問道。

“因為喬之筠有意挑起光瀲界與顧訣的爭端,他私下找葉表哥說過,雲檀是顧訣害得。”喬之歡回答道。

夜色一點點攀上窗檐,笛聲又要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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